慕容舜摩挲杖上的绿松石,细细品味着权利的滋味,就犹如久行沙漠的迷路人,终于喝上一口甘甜的水,满足之时不禁有些飘飘然。
他受够之前的日子了,从记事之日起他就是被父汗、被族人遗弃的血统不纯之人,回到母妃的故土,他的“皇亲国戚”们也只是将他视为质子。
慕容舜不服也不甘,明明是王,为何会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?!
“左将军何在?”慕容舜大声问道,不多时,一白须老臣走入殿内行施以一礼。
慕容舜微抬下巴,以不可质疑的口吻低声说:“暗派一队人马扣住谢氏商行的货物,我要与谢三郎聊聊。”
左将军抬眸看了看他,“可汗,既然你已降,为何还要引起事端?”
他话里有话,而慕容舜只听出一层意思,不屑地冷笑道:“所以本王让你们偷偷去找,办事得机灵,这话都听不懂吗?”
“臣恕难从命!”
“你……”
慕容舜猛地推开身边美妃,将象征权利的王杖指向了左将军,“不听本王之命,留你何用?!”
左将军正声道:“我只听真正的可汗。”
慕容舜一愣,气急败坏。
“大胆!来人,把他拖下去,来人!”
他犹如发狂的怒狮吼叫着,可是没有一人入殿,站在跟前左将军轻蔑地看着他,冷声说:“不用喊了,没人会来,也没人听从你的命令,你不配做我们的可汗。”
话音刚落,一把巨剑刺入慕容舜的身体中,慕容舜瞠目结舌,他低头看向刺入胸口的剑,好不甘心。
“我是可汗……我是你们的王……”
慕容舜紧紧抓着手中王杖,硬撑着不愿意倒下,在咽最后一口气时,他似乎看到了儿时的自己缩在母妃怀里委屈哭泣,母妃慈爱地摸着他的头说:“终有一天你会成为王,和我一起回长安。”
“阿娘,我到底是谁?是长安的人,还是伏俟城的人?”
“你是王。”
“对……我是王……”
……
慕容舜在幻梦中闭上了双眼,他因久在长安为质,国人不附,最终被部下所杀,而吐谷浑终究归顺了长安,结束了长年的动荡。
事后,圣人论功行赏,李商在战时擒获名王、以及吐谷浑名将二十余人,灭敌五万余人,军功显赫,被封为河西节度使,得以军事专杀,行则建节府,树六纛。当他再回武威时身着明光铠,头戴红缨盔,他的坐骑乃圣人御赐,万里挑一,入城门,方圆百里的百姓夹道欢迎,欢呼声震耳欲聋。
其实攻打吐谷浑不单单是几军合击,暗中也有谢惟鼎力相助,不但派骆驼客送上军需,还暗探吐谷浑将臣的藏匿之地,但这事不能放在明面上说,圣人也不会对此有所表态。
不久之后,谢惟收到了李商的名帖,邀他晚上赴庆功宴以聊表心意。谢惟应下了,但隐约有些不安,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,经过番深思熟虑,他决定独自前往,连赴宴之事都没有告诉初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