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自幼漂泊,什么苦都吃过,家族里的人只将她当成一个可怜的工具,跟了你,难道要继续留在深宫当你的金丝雀?”沐火很少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,也实在是急坏了。
“你打不过我。”岁寒似根本没将他的长篇大论听进耳中。
沐火气得双手发抖,若非顾忌着此处是巫皇每日处理公务的场所,早已与他大打出手。
“你又能给她什么?你这样有权有势的人,会对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好一辈子?”他冷笑着反问道。
“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她走?”岁寒笑了。
沐火阴沉地注视着他。
“我就是想独占她,”岁寒道,“并不是为她变得一无所有方足以称之为爱。我什么都有,这就意味着,我可以将最好的统统摆到她面前,让她坐拥一切。”
“不,她不是这么肤浅的人!”沐火犹自挣扎道。
岁寒惋惜地摇了摇头:“你我不是一路人。不管她怎么想,我会尽我所能让她满意,而你,只会继续让她跟着你受苦。”
话音刚落,屏风后,响起“轰隆”的爆炸声。
两人忙走过去看,离泓正在用水系术法扑灭桌上的火。瓶子的碎片炸得遍地都是,他擦了擦桌上焦乌的痕迹,对二人轻描淡写道:“实验失败而已,不碍事,你们继续。”
两人面面相觑,退回大堂,一时间都没想起来方才说到了何处。
“总之,我从见到她第一眼起、她还是个五六岁的孩童时,就喜欢上她了。”沐火一咬牙道。
岁寒轻叹:“那你可就差远了,早在她前世,就与我定下了婚约。”
沐火丝毫不信。
内殿狼藉一片,离泓也没心情研究下去了,从屏风后走出来道:“他说的前世婚约,是真的。”
连跟随多年被他当成兄长般敬重的人都这么说了,沐火立时觉得失去了希望。
果然,接下来的辩论没几回合,他就输得一塌糊涂,让老奸巨猾的对手占尽了上风。
“不过,岁寒你也别以为她这么轻易就到手了。”离泓顿了顿道,“我这儿,还有位比沐火难缠上百倍的在等着和你一较高下呢。”
他又拍了拍沐火的肩膀道:“别太难过,我想你也一定希望她以后能过上好日子。跟着岁寒,别的不敢保证,至少不会再让她陷入危险境地。”
沐火本就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,只是面冷不善于表达真实情绪。经他这么一点拨,顿时解开了心底的郁闷,除了可惜外,也开始默默祝福起岁寒来。
听了离泓的话,岁寒想了一番,嘴角的笑意忽然消失了。
“你说的难缠之人,莫不是那位?”他碧幽幽的眸子紧紧凝视着离泓道,“你竟将他也救下了。”
离泓遣走了沐火,方对他道:“这次对抗圣使,可少不了他。”
蛰伏于凡界的天族和魔族高手,身上都有一个可相互呼叫传递简易讯息的灵器。
这种灵器出自于万年前的造物师仰空的得意之作,这么多年只流传下一枚,结果落到了离泓手里,被他照着原理改造了一番,虽没有原物的强大功能,却也可临时将众人齐聚一堂。
这次,离泓带着丁若羽前脚刚回烈火城,岁寒后脚就到了,便是通过此灵器收到的消息。
一进皇城,岁寒就丢下硬要跟来的薛素公主一行人,来赤云殿询问离泓究竟出了什么事。
“天运阁出来的神官大人,你还想不想继续为他们卖命?”刚见面,离泓劈头盖脸地问了他一句。
说实话,这么多年的打打杀杀,他早已厌倦。他从来都不喜欢上战场,即便法力高强,也不忍看到杀戮。可是,在天运阁当差的那几百年,他被一步步逼着成了杀戮无数的利剑,之后为天帝看中,同浮舟、密罗一起,成了天族对抗魔族的三大杀神。
可是一旦生活平静下来,他又会回到原来的位置,有时候甚至会后悔曾走上了那样的一条路。
这并不比天族魔族和平多少的凡界,也是战火连连,却改变了不只他一人。
面前的离泓,或者说离泓皮子底下的浮舟,也全然变了。曾经的他有多好战,都可以用名字来吓退魔族大军。现在,竟开始奢望起了现世安稳。
没有争斗,没有流血,没有牺牲……
这样的世界,他向往着,却不敢想象。
然而,要得到这一切,只能靠继续牺牲同伴及自己的性命。
浮舟给他画了张蓝图,告诉他这一切皆是有可能存在的。
岁寒叹息道:“昔日天运阁的栽培之恩已然还清,我不欠他们什么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