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让一袍袖挥开了萧寒衣和许千雪,我一刀刀气割下了他一缕长发,在他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,他的一掌也拍上了我的胸膛。我顿时天晕地暗,屠龙刀重重掉在了地上。
张让平地而起,去势跟如长箭破空,再次杀向董卓铁骑。他一身筋骨经过易筋洗练,岂是一般精壮骑卒可以抗衡?一脚踏到马前,就将一人一马拦腰斜斜斩断,去势不改!后边一骑来不及偏移方向,毫不犹豫就提矛一突,张让根本不出手,径直前行,弹开那挟带战马奔跑巨大冲势的铁骑一矛,整匹战马直直撞在张让身上,可就像一头撞在铜墙铁壁上,战马当即毙命,马术精湛的骑卒临死一搏,一拍马背跃起,一刀劈下,却不见张让动静,瞬间分尸,无数块血块落地之前。
张让继续前行,迎上第三骑,骑卒早有准备,不等张让来,凭借直觉一刀劈向这名红衣宦官的脑袋,可才提刀,就给张让一手推在战马一侧,连人带马给横向悬空抛出,殃及池鱼横面一骑,一起跌落在地,若仅是这一横向撞击如撞钟,以两名骑卒的能耐不至于随马一同身死,可张让出手何等狠辣,红丝在雪夜中一去一回,就将两名骁勇骑卒当场五马分尸。
张让不给当先骑卒掉头回马枪的机会,轻轻跃起,双手抓住了两根长矛,士卒拼命回夺,矛弯了,两名士卒被拉扯脱离了马背,在空中忽然就断为两截。他摆明是要以一己之力,将一大拨骑卒斩尽杀绝的架势。
“放箭!”
张让可以不理睬许千雪的峨眉刺,可以不理睬萧寒衣的舍命一剑,也可以不理睬我的踏雪一刀,更可以不理睬那些蝼蚁骑卒的亡命冲杀,但是,他却不能不理少年皇帝。而董卓的那一声“射箭”,射的不是张让,而是呆傻在山腰的皇帝。
顿时万箭齐发,人纵有千手千足,安能挡万名铁骑的利箭穿心?
张让突然跃起,手中红丝大盛,结成了一个红红的网,铺天盖地,挡住了万箭齐发,可挡得了别人挡不住自己,我分明看见,他身上已中了数箭!
他跃起在少帝的身旁,抱住少皇帝关切问道:“陛下,你没事……”
却是一柄匕首穿胸而出,张让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,那鲜血滴落,融化了冰雪。持刀的人不是别人,正是少皇帝刘辩!
刘辩脸色苍白,退后了几步,张让不敢相信地看着他。然后,张让笑着,神色温柔道:“陛下,老臣这就去了。从今以后,没有老臣在服侍左右,乱臣贼子恐不利于陛下,凡事要以隐忍为重……”
说完,张让猛然飞起,撞落在山壁之上,又掉下了万丈深谷之中。终不闻一点声息。
“亚父!”皇帝刘辩哭着大喊道。
以宫刑之躯,握生杀大权;身披螭龙袍,百官称千岁。武林血雨只身来,竟然落得如此下场。
黑暗中,董卓持槊大笑道:“老匹夫终于死了!哈哈哈!”
曹操这才缓过神来,忙吩咐兵士:“都还愣着干什么!快扶起段少侠!”
我神识还有一丝清明,只见众将士跪下,大喊道:“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不闻皇帝陛下的一声“平身”,却只有董卓的大笑声。
袁绍大喊道:“众将士,护送陛下回宫!”
一行人浩浩汤汤,打着“董”字大旗,向长安城中进发而去。我回头看那张让撞壁的地方,殷红一片,百年之后,谁还又会记得这个忠心护主的大太监呢!
他也不过是个“过河卒子”啊!4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