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谢广陵终于气竭,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呼呼喘气,两只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汗,上气不接下气地说:“高寒枫,孙子诶,有种你别躲。”
高寒枫果然不躲了,他也不说话,转身一剑便向谢广陵刺去。这一剑又疾又狠,墨绿色的竹剑上隐隐还有一道众人都没看到的淡淡剑芒在剑尖跳动。
眼看这一剑就要把谢广陵刺个坐南朝北两面通透,骤然间传来一声轻啸,不远处激射出了一道金光,一瞬间便粘上了高寒枫。
高寒枫本已下定决心除去谢广陵这碍事的家伙,不料忽然浑身一震,剑气一顿,剑尖在离谢广陵胸口三寸远的地方堪堪停下,任凭他如何用尽全力也不能再前进分毫。他再仔细一看,只见一道金色宝符正紧紧地贴在胸口,上面龙飞凤舞地画了许多不认识的符号,只有最下方一个朱红色的定字分外醒目。
徐无咎和郑伦二人缓缓地从人群中走出,这边一班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早就发现了,徐无咎有意观察转生符的威力这才一直隐而不发没有动手。方才他见高寒枫杀机迸发,情急之下便祭出了一道定身符来紧急救场。所幸没有酿成大祸,否则葛祖转世之身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差池他也得担不少的干系。
徐无咎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高寒枫一眼,然后慢慢地将谢广陵扶起,接着才伸手一招,收回定身符。
“郑师弟,这班师弟在千机峰上聚众斗殴,辱骂同门,实在有违我宗门清规,还请你按律发落。”徐无咎虽是真传弟子,但此时在这千机峰上也不便越俎代庖,便索性将此事托付给郑伦全权处理。
郑伦脸色铁青,那些围观的弟子修为尚浅没有仔细注意看,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高寒枫剑上的那一道夺命剑芒。当时距离甚远,以他的修为早已来不及救援了,幸好有徐无咎出手,不然只怕他这个内门弟子也别想继续待在千机峰了,少不得要被罚去镇守南陵关几年。不过斗殴这事儿嘛,既然没出人命那就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了,他沉吟了一番,有意给这班少年立个前车之鉴,便开口道:“谢广陵带头寻事、又出手打伤同门弟子,高寒枫恶意伤人未果,你二人触犯我符宗门规,便罚你们二人倒吊云崖一日,各位师弟自当引以为戒,勿要再犯。”
这处罚不可谓不重,云崖就是千机峰北面的山崖,那里地势最高,风也最大。尤其是此时已过了立夏,午后极有可能还会有雷雨,一想起风刃刮骨、骤雨加身的滋味,围观的众人便一阵后怕,顿时个个噤若寒蝉,皆口称遵命,幸好他们尚未出手,不然只怕也得尝尝这酷刑的滋味了。
谢高二人也不敢反对,马上便有杂役弟子拿着绳子前来执行去了。二人都是面有苦色,不多时就已经被五花大绑如个粽子一般。尤其是高寒枫,他料定必然是最后一剑被瞧出了破绽,不然他作为苦主定然是不用受这无妄之灾的。
二人一走,徐无咎便又清咳一声,道:“诸位师弟,我道门弟子无论修为高深,职务尊卑,都是同根之水。即便入门之前有些许私仇,但既然有缘同山修行便是莫大的造化,还望你们团结友爱,切不可同门相残。《道经》有言:五德在心,游神御气。这五德便是智、勇、仁、爱、信,如若不能敬爱同门,只怕此生神游无望矣。”他这几句话说地却是恰如其分,一众弟子仔细听来都觉得甚是有理,纷纷拱手称是。
徐无咎本准备今天便将他拿手的无量剑法传授给一众弟子,眼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,他忽然意识到了这些师弟们终究还是少年心性,若要指望他们一心一意地在这千机峰上潜心修行只怕也不容易。他深知堵不如疏的道理,细细琢磨,又沉声宣布道:“我今日见诸位师弟修行归气决已经小有所成,明日我便开始传授剑法,大伙儿今天没事都趁早去准备一把趁手的竹剑来。从今日起,每月十五我千机峰便举行一次比武论剑大会,凡是名列前三名的师弟俱赏赐虎力符一道,若是有哪位师弟连续十次独占鳌首,那这道定身符就是他的了。”他说完还不忘拿出定身符来在众人眼前晃了晃。
众人半惊半喜,他们上山来已有七八天的时间了,每日不是练气修行便是听徐无咎传道,刚开始入门学道的那一点新奇感早已被消磨殆尽,此时已经稍觉枯燥了,不少少年也都没有之前那么用功了。这会儿听得马上就要学习剑法了,不禁憧憬起了自己日后御剑飞行,挥洒剑气的样子,转眼间便又充满了无限的动力。更何况那道定身符的威力他们方才也都见过,只怕是郑伦师兄对上了也讨不了好。虽说十月连胜确实不易,但好歹有个希望不是?
其实这定身符威力巨大,乃是符宗金丹境修士才能炼制的宝符,一年时间也不过出产三五十张而且大半还得优先供应南陵关。这小小的一张金色灵符,寻常金丹境的妖兽也能定住他十多个呼吸的时间,简直是出门在外防身必备的绝妙保障。尧山内门弟子七八十人,可有这定身符的护身的最多也不过两手之数。这下连郑伦也开始有点动心了,他呼吸微微有点急促,眼里闪过一阵阵精光,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