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寿宴就摆在福寿宫,说话间,崔悦菱和常元珍,肃王妃以及简王太妃等宗室也到了。等着酉时初,圣上和章皇后,带着儿女过来了。那些嫔妃,罗太后是不待见的,也不让她们来参加宴会。
“昭和也来,手上的伤可好了?”圣上一眼就看到了姚心萝,关心地笑问道。
姚心萝笑着摊开手给他看,让他眼见为实。手掌上的血痂,大部分已经脱落,但还几块残留在上面,黑红色,与她雪白细腻的肌肤,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“还没好呢。”罗太后不满地斜了眼圣上,怪他轻饶了李庶人和宝屏公主。
圣上摸摸鼻子,宝屏做事,是过份了些,道:“昭和这次受了委屈,皇伯父让你去精品阁里挑喜欢的东西,随你挑几样都行。”
姚心萝还没谢恩,罗太后道:“几样太少了,昭和,我们去他的精品阁,把东西搬完他的。”
“好啊好啊。”姚心萝笑道。
卢氏也凑趣道:“母后,儿媳可以帮忙的。”
“伯祖母,絮儿也可以帮忙。”萧咏絮不甘示弱地举手道。显恪郡王妃李氏无语地看着她,这丫头跟着闹什么呀?
罗太后大笑,手一挥,道:“好好好,你们都去。”
圣上佯装懊恼,道:“哎呀呀,朕的精品阁要空空如也了。”
“哎呀,我也想去帮忙,可大着肚子,不怎么方便,要错失好机会了。”崔悦菱故意皱着眉叹道。
“大嫂嫂,你可以拿小件的,什么水晶杯,水晶碗,碧玺手串。”姚心萝出主意道。
“昭和,你好大方呀。”圣上笑道。
“我这叫慷皇伯父之慨。”姚心萝挑眉笑道。
圣上哑然失笑,遥指着她,道:“小淘气真淘气。”
姚心萝躲进罗太后怀里,“皇祖母,皇伯父笑话我。”
“不许笑话我们昭和,我们昭和才不是小淘气,我们昭和是大淘气。”罗太后搂着姚心萝,认真地道。
“啊,皇祖母,不是的,人家不是的。”姚心萝不依地罗太后扭了起来,逗得罗太后笑得合不拢嘴。圣上轻舒了口气,昭和是个好的,伤好些了,不用宣召,就知道进宫来哄母后了。
罗素约目光清冷地看着在罗太后面前,发嗲撒娇的姚心萝,唇边闪过一抹鄙色,多大的人了,还做出这副懵懂无知的样子,来哄骗人。全然忘记半年多以前,她还觉得姚心萝乖巧懂事,懂得彩衣娱亲。如今她看姚心萝不顺眼,不过是心态起了变化,同样的一件事,就有不同的看法。
暖寿宴结束后,大着肚子的崔悦菱和昭仁大公主以及二皇子的长女萧烵,姚心萝都留在福寿宫了,明天还有千秋宴,她们不用来回奔波,其他人可就没这好命,该出宫的还是得出宫。
罗素约出了福寿宫,回头看着笼罩在夜幕中的高大宫殿,眼色沉了沉,若是姚心萝不在,留下的就会是她,姚心萝没来之前。她逗得罗太后也很开心。必须让姚心萝离开,不能让她再在罗太后面前出现。
罗素约暗自下了决心,坐进了母亲的软轿里。
第二天的千秋节照旧在庆麟宫举办,宫宴大同小异,就连菜肴都差不多,没参加个宫宴的,挤破想来参加,一年到头,要参加数次宫宴的人,是会耐烦的。姚心萝单手托着腮,看着其他人在那推杯换盏,互相恭维。
千秋节也有献礼环节,不过和万寿节不同的是,今天献礼的大多是女眷,常言道,儿子孝,不是孝;儿媳孝,才是孝。有妻室的让妻室献礼,没有娶妻的皇子们,就得自己献礼。
章皇后当殿呈上的寿礼是,石青色五彩团寿纹缎面圆领袍、一双绣团凤纹的绣花鞋以及鹅黄縀绣百鸟朝凰的靠背。
肃王妃卢氏当殿呈上的寿礼是,月白色丝棉袄一件、香草色对襟长衫一件和万寿太平如意枕一对。
崔悦菱几个孙媳也各有礼物送上,大多是衣裳鞋袜,罗太后很少穿敬上的衣裳,但每年大家还是会送。这是礼数,这是规矩。
萧浚听了姚心萝的意见之后,当殿呈上的是万寿檀木雕花桌屏、万寿凤首玉瓶、瑶草纹花瓶和五伦图。
到了姚心萝献礼时,罗太后笑道:“昭和的寿礼,昨儿就送给哀家了,就不必当殿呈上了。”
“昭和送了什么好东西给你皇祖母?”圣上笑问道。
“皇祖母说了,不能告诉皇伯父。”姚心萝笑道。
圣上不以为忤,笑道:“好吧,那朕就不问了。”
千秋节过后,姚心萝在宫里又住了一晚,她带着任务进宫的,把姚敦臹想娶平良郡主的事,告诉了罗太后,“祖父觉得这门亲事能结,可是娘觉得平良姐姐的身子骨不好,还是不太情愿。四哥哥许诺给我许多好处,所以我才答应他,来求皇祖母,请皇祖母给他赐婚,这样娘就不能反对了。”
“你这俩孩子瞎闹,事情可不是这么做。”罗太后嗔怪地道。
“皇祖母,平良姐姐对囡囡很好,囡囡想让她做囡囡的四嫂嫂,皇祖母,您就帮帮我四哥吧。我四哥说了,要是娶不到平良姐姐,他就孤独终老。”姚心萝扯着罗太后的衣袖,撒娇道。
“臹哥儿这话说得太有出息了。”罗太后板着脸道。
姚心萝目光一闪,道:“皇祖母,我四哥哥倔得很,认准了,九条牛都拉不回来。”
罗太后笑了起来,“你祖母就是个倔性子的人。”
“皇祖母,您答应赐婚了?”姚心萝笑问道。
“赐婚到是容易,可我怕日后,你娘会在心里埋怨我。”罗太后轻叹道。吴王是圣上的堂兄的儿子,说话了不得的话,就算圣上的儿子全死光了,那还有肃王世子,吴王府与梁国公府结亲,在夺位上也没有什么优势。罗太后是愿意赐婚的,但平良郡主,她见过,身体孱弱,对子嗣有碍,罗太后又不愿意了。
“不会的,娘不是那种人,再说了,我一定想办法哄娘开心,让她心甘情愿的接纳平良姐姐的。”姚心萝忙作出保证。
“平良灌了什么迷药给你?让你这么帮着她。”罗太后笑问道。
姚心萝依偎在罗太后的身边,笑道:“平良姐姐对我好,我受了伤,手不能动,她亲自剥桔子,喂东西给我吃。”
“傻囡囡,这些事婢女也能做。”罗太后拧了一下她的脸蛋,“你这孩子就是心太善了,人家对你一点点好,你就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好。以后可不能这样,会被伤着的。”
“有皇祖母护着囡囡,谁敢伤我,皇祖母把她们抓起来,打她们板子。”姚心萝娇憨地道。
“傻囡囡。”罗太后伸手将姚心萝搂进怀里。
“皇祖母,囡囡不傻。”姚心萝噘着嘴道。
“好好好,我们囡囡不傻,我们囡囡是聪明姑娘。”罗太后笑道。
初十午后,姚心萝离宫回家,带回了罗太后同意赐婚的消息。老国公和姚训铮夫妻知宫中贵人不反对,那这门亲就可以结。
到了十五日元宵佳节,姚心萝带着冬林、冬桔随姚敦臹外出观灯。姚敦臹把姚心萝送到福客来,就走了,他与平良郡主有约。
姚心萝在厢房里坐了一小会,萧咏絮三人就陆续来了,吃了几块糕点,几个人就带着婢女往花灯会去。
京都的治安一向良好,但不表示就没有宵小之徒,比如现在,姚心萝就很清楚的知道,站在她面前的这一女两男绝非善类。
女的一身大团花纹的红色圆领袍,挽着刀片髻,戴着一朵碗口大的玫红色绢花,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,看不到本来的面目,口脂抹得太多又太红,嘴如血盆似的。
在女人的两边各站着穿黑色布衣,牛高马大的男子,一脸猥琐样,盯着她的目光,透着淫邪。
姚心萝摸着腰间的鞭子,清楚的知道,她的花拳绣脚抵挡不住这两个男人,可就这样束手就擒,她真得不情愿啊。
“小姑娘,你乖乖随妈妈去,妈妈会替你找个白面书生给你开苞,让你舒舒服服的。你要不是不听话,不跟妈妈走,那妈妈可就不会怜香惜玉了,妈妈把你抓住之后,就找个肥胖子,把你折腾得半死,让你两条腿叉开,永远合不拢。”女人阴阳怪气地笑道。
“你们好大的胆子,你们可知我是什么人?胆敢来拐骗我,你们不要命了?”姚心萝色厉内荏喝问道。
那女人捏着帕子掩着怪异地笑了两声道:“看你这身打扮,就知道你是富贵人家的姑娘,可哪又怎么样呢?落到我余妈妈手中,你是条龙给我盘着,是只虎给我趴着。”
姚心萝咬着唇角,她必须逃,要是逃不了,她就是会落进火坑。她已经猜到这女人是什么人了,她会遭遇到什么。姚心萝打定主意,她就是死,也不要落在这个女人手上。
“啪”姚心萝抽出了鞭子,照着那女人脸上就挥了过来。
“啊!”那女人发出了一声惨叫,那女人见她娇娇嫩嫩,没有提防她会突然发难,这一鞭被抽了个正着。
姚心萝瞄准的还不是女人的脸,而是她的眼睛,鞭子的未梢险些把她的眼珠子给带出来。
“妈妈,你怎么啦?”两个男子一慌,围上去询问。
姚心萝立刻趁机往外逃。
那女人一手捂着流血的左眼,一手指着跑远的姚心萝,恨声道:“去把那个死丫头抓回来,妈妈把她赏给你们了,随你们怎么睡。”
两个男人大喜,这个绝色的稚儿,由他们来开苞,艳福不浅啊!两人拔脚就去追姚心萝,突然发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,大笑起来,小丫头跑不动了吧。
笑声戞然而止,双腿一麻,两个人就跪了下去,然后就看到一个身穿深蓝衣袍的男子陪着刚才小姑娘走了过来。
小姑娘指着他们对男子道:“黎先生,就是他们,还有一个女的,想把我拐骗走。”
那两个男子还有几分眼色,对手比他们厉害,立刻求饶道:“公子饶命,姑娘饶……”
黎若澜嫌他们聒噪,此处不是审问他们的地方,伸手点了他们的哑穴。那个女人远远瞧着情况不对,转身飞快地要逃走,黎若澜一抬手,射出一块碎银子,也不知道打中女人的那个穴,姚心萝就看那女人站在那里不动了。
“你怎么会孤身一人?”黎若澜问道。
“我和萧咏絮她们一起出来观灯,人太多了被挤散了,然后就遇到这些坏人。”姚心萝解释道。
“上元节观灯,要多注意,被挤散了,你就该站在原处等,你这样乱走,是很危险,要不是我正好路过,你今日要怎么脱身?”黎若澜板着脸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