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首位坐着的,自然是吴王,那一袭黑色皇袍,墨色长发高高束起,头戴金玉冠,依然俊朗的容颜,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戾气,手里端着酒樽,曾经那个只喝茶的公子已经不复存在,如今据说顿顿不离酒。
在下方,右面坐着的竟是东方大人和面色红润的东方姑娘,左面坐着的是大司礼,显然是在商讨大婚事宜。
东方大人和大司礼见闯入者,便知道有事发生,非常识趣,纷纷起身告别。
东方姑娘走到她的旁边,说了一句,“你真是阴魂不散,你怎么还在这里?”
公子铮耳力不错,辰凌知道他听得到,可是他仍然是拿着酒樽,一副放任不管的模样,她歪着头看他,有一阵恍惚,这上面坐着的,到底是谁?真的是公子铮吗?难道,做了一代帝王,她就没有用处了吗?在他这里,她仍然是一枚棋子吗?
东方姑娘知自己必有一场无比宏大的婚礼,她藐视地看了辰凌一眼,也走了出去。
那坐在王位的人,终于放下酒樽,手里又把玩着一支小小的黑色瓷瓶,“见了本王,为何不下跪?”这声音冰冷得令辰凌以为那是另外一个人。她看了又看,终于确定是他,她缓缓跪下,“民女辰凌,叩见吾王。”
公子铮哈哈大笑,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,“本王说笑呢,凌儿怎么当真了?”说着便要扶起她,令辰凌以为刚刚发生的当真是一场玩笑。
可是,她看向他,虽然他在笑,眼里却戾气犹在。
“陛下,民女,有事相求。”辰凌没有起身,一个头磕在地上。
公子铮一皱眉,戾气又多了两分,“哦?什么事?凌儿但说无妨。”
“民女想求陛下,放了十三皇子,他……他只是一个孩子……”辰凌声音哀求道,她从未这么求过人。
公子铮怔了一下,继而哈哈大笑,“凌儿,你在说什么,让寡人放过小十三?”
“是的,他只是一个孩子。”辰凌的头磕在冰凉的地上。
公子铮看着她好一会儿,才缓缓说道,“凌儿,难道我5岁到齐国做质子的时候,就不是孩子了吗?我尚且知道回来复仇,你觉得我留着他,他会感恩?他会忘记仇恨吗?凌儿,帝王家容不得半点私情。我放了他,他将来不会找我复仇吗?他会忘记他的父王和母妃的离开吗?”
辰凌跪在地上,久久没有起身,是啊,孩子终究会长大,长大以后终究会调查出真相,到那时,定会找他复仇,可是,他还那么小,他的眼睛还那么童真,他只是一个贪吃和贪玩的孩子啊!
“凌儿,这件事,寡人不能答应你,你回去吧!”
她久久都没有说话,但心里却打定主意,就算是搏命,也要救十三,甚至做出了血洗皇宫的打算,脑中回忆起这宫中的地图,出了宫又该如何躲避。
公子铮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,“凌儿,若是你想着怎么救小十三,那么想想夕夏,小十三若是被救,寡人第一个杀了夕夏。
辰凌闻言脊背僵硬,是要她二选一吗?她的眼睛渐渐有了一层雾气,甚至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,选谁,在心里已然作出了选择。
她再一次磕头,“民女求陛下放过夕夏,让夕夏与我待在一起。”
公子铮侧过头俯视着她,“那你想办法,打掉她的孩子,寡人便允许了。”
辰凌怔怔的,又一个头磕在地上,“民女,遵旨。”
公子铮一甩袍袖,没有扶起她,没有与她说什么,就像他是高高在上的王,而她,不过是个不重要的奴婢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