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少有的停了，这可能是几个月来的第一次吧，但天空中盘踞不散的浓重乌云并不会让人的心情有所好转，反倒更增添了压抑的感觉。

散井拿着碗筷，眉头紧紧地皱着。

他抓起一块鱼干塞入嘴里，将盛着几块鱼干的碗推向了桌子另一边，勉强挤出一个笑脸：”乖，在家里乖乖待着，千万别出去。“

“嗯。”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女儿乖巧地点了点头，她抓起一块鱼干放入嘴里小口小口地吃着，然后把剩下的几块珍惜地放入能减缓食物腐烂的干燥橱中。

散井眉心抽动了一下：”我出去工作了。记住，把门拴好，谁来敲门都别答应，更别开门，就装作家里没人的样子。“

再三叮嘱过后，散井这才缓步离开了家里。回头看到瘦弱的女儿向自己招手，烦躁的感觉抑制不住地在散井心中升起。

工作越来越不好找了，特别是在这样的小城里，很多人都已经失业几个月，完全是在靠着以前的微薄积蓄和打零工过活了。最近的零工也是越来越难找，再这么下去，恐怕不少人都要活不下去了。

散井的状况还算不错的，在渔厂有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，想要吃到蔬菜水果那是痴心妄想，但鱼干这种东西还是勉强够的。即便如此，他心中的焦虑依然没有半分的缓解，因为他根本不能确定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。一年？两年？还是五年，亦或是十年？

没有药品，吃不上蔬菜，甚至连米饭也吃不上，女儿已经瘦成那个样子了，就是自己也开始觉得体力日益衰退，越来越难以应对繁重的捕捞作业了。

何况散井自己也清楚，为了供给极度匮乏的食物，自己工作的渔厂每天都在进行着数额极度夸张的捕捞。这样的捕捞还能持续多久？河流和湖泊里的鱼的数量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，到了歇渔期的话又该怎么办？

回想起上一个歇渔期的惨状，散井心中一阵悚然。

“上次的歇渔期，听说治安队发现有人在吃……”

“今年很多人在用防腐剂处理食物来应对几个月后的歇渔期，歇渔期至少也要两个多月啊，会被防腐剂毒死的吧？！“

”我们该怎么办？“

一个诱惑而又危险的想法从散井的脑海中划过。

”听说，只要能越过边境线偷渡到外国，哪怕是种地也可以衣食无忧……”

然而很快，这个想法就从散井的脑海中被打消了。

“被抓到的话，会被以叛国罪处以死刑的！女儿还那么小，根本不可能冒险跟我一起偷渡的！”

“可恶，那些可恶的官员，可恶的政府，明明自己就在跟外国人勾结！明明自己才是最大的叛国贼！“

散井在街上匆匆地走着，向着渔厂赶去。

一支队伍大摇大摆地在街上穿行着，被治安队保护在中间的市长正和外国来的商人说说笑笑。

散井握紧了拳头，不用想他也知道，那些稀缺但又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的价格又要提高了。

”可恶！“

恨恨地骂着，散井低着头，加快了脚步。

”早就不是十年前的雨之国了！这些官员，都是寄生在这个国家身上吸血的蛆虫！这个政府，就是一个勾结外国奴役人民的政府！”

散井祈祷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