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唐在太宗时期颁布了宵禁令,夜里亥时起至第二天凌晨丑时,禁止人们出门,只有打梆子的更夫和夜巡的衙役士兵可以在街道上行走。
不过到了太宗治下末期,政令清明,民风和顺,鲜有鸡鸣狗盗之辈,虽然没有达到路不拾遗,夜不闭户的桃花源状态,作奸犯科之人也少之又少,宵禁的规矩不免渐渐被人们有意或无意的所遗忘,街道上开始有酒馆和赌坊通宵营业。在朋友家喝醉了酒,半夜里归家的醉汉也逐渐多了起来,街上整夜可见四处晃荡的人影,不过民不举官不究罢了。
李昊也知道自己盗取了碧恬等人的东西,说不定会被追索,逃命似的专挑横七竖八小巷乱窜,最终躲到一艘乌篷船的船舱内,靠在一堆烂菜叶后睡了半晚,天明时分才贼眉鼠眼的溜了出来。
身上有钱,心里不慌。李昊在左近寻了一家临河的店铺,要了一碗热腾腾的羊杂面,狼吞虎咽吃下去以后,便转着眼珠打量店门口经过的各色人等。待得一辆载满粪桶的牛车经过,李昊趁人不备跳上车辕,倒是将赶车的把式吓了一大跳。
李昊随手塞给车把式几枚铜钱,谎称自己走路闪了腿,欲搭乘牛车出城。车把式胡子花白,已是有了些年纪,看出李昊说话吞吞吐吐,来历有些尴尬,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,还是勉强答应了李昊的请求。
临出城门之前,李昊跳下牛车,将包裹藏在粪桶的夹缝中,装作帮忙推车的样子,低头弯腰用双手用力推着牛车的后沿,以防碧恬派人守在城门口拦截。
因为粪车每日里都在这个时辰出城,味道大得没人敢行走在方圆五尺之内,守城的士兵也不来盘问。加之碧恬压根没打算拦截李昊,所以李昊无惊无险的出得城去,将包裹重新束在背后,不绝口的谢过车把式:“敢问这位老爹,我要出一趟远门,不知哪里有走远路的马车可雇?”
车把式指着城北不远处一处人多的所在:“瞧见那里没有,那是外城最近的一处集市,打铁的,交易牲口的,贩运大宗货物的都在那里聚堆。听说有些行远路的车辆在那儿等活儿,不过要凑齐了人方走,你自己去问吧。”
“凑齐了客人再走,那不就是满票才发车的长途汽车嘛!”
李昊大觉有趣,摇摇晃晃走过去挨个问了一遍,却并没有车辆能够直行去往扬州,顶多去到距离姑苏城百十里的县镇,已经是了不得的距离了。
李昊大觉气馁,只好在一家搭起凉棚的茶室内坐定,点了一壶苦丁茶和几样零嘴,盘算着先寻个人问妥去往扬州城的路线。茶室主人是一个矮壮汉子,刚才亲眼看到李昊打听直接去往扬州的马车,于是主动开口询问:“客人可是要去扬州?”
李昊头也不抬道:“你怎么知道。”
汉子干笑道:“小人刚才在门口招揽生意时听到的,客人可知从姑苏前往扬州,要经过多少镇县?走过多少里路途?水路几何?旱路几何?绕过几重山?涉过多少条溪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