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段帐房过来回话,邹晨立刻让将他请到书房。
段帐房进来后见到陈琦也在,施了个礼,说道:“禀郎君和主母,前一段让我在问的在杭州买地的事情,有了眉目,有一家在咱们家做水运的老板,说到前翰林学士张伯轩家里有一个方圆十里的庄子要出售。”
“翰林学士家里怎么落魄到要卖地的地步?”邹晨奇道。
段帐房笑了笑,拱手道:“张伯轩去世已近四十年,家中子弟竟没有一个再中举的,于是便败落了下来。后来几房开始争夺家产,眼看到了最后只剩下先祖置办下来的田庄,因为田地膏贫不均,每房都死咬着自己分的是贫地。闹到了最后去杭州府打官司,杭州府便各打几十大板然后判定将田地变出,几房只分钱不分地。”
“还有这样的事情?”陈琦一听来了兴趣,让段帐房细细讲来。
“……张家的人为了防止别房的中饱私囊,便定下了规矩,只能整个田庄一起卖,绝不许散卖。所以都两个多月了,也没有一个人来问津。”段帐房说着脸上便露出了讥笑的神色。
在这个年代,变卖祖宗传下来的田地,被视为大不孝,一个翰林学士的子孙居然如此不孝,岂不令人唏嘘。
“不知地价是多少?”邹晨问道。
“官府估价一万五千贯……”段帐房停顿了一下又说道,“此庄方圆数十里,有一条小河贯于其中,犹为膏腴,有佃户百家。”
“一万五千贯啊?”邹晨听到这个价格盘算了一下,感觉略有些不值。一个方圆数十里的农庄,可耕种面积最多也不过是四五万亩。杭州现在地价是四百文每亩,若是贫田也不过是二三百文,比起中原的地价要便宜多了。
段帐房看到两位主人没有说话,便自作主张的说道:“其实若是能降到一万贯,我倒是觉得不错。”
陈琦想说些什么,但是想到这是邹晨的嫁妆钱,便住了口。邹晨没有发觉他的表情,问段帐房道:“你有把握能降到一万贯吗?”
段帐房沉吟了一下答道:“我自然是不成,不过若是主母肯让刘成去办,这事自然能办好。”
其实依一万五千贯的价格拿到南宋去看,还是非常便宜,苏轼做杭州知府的时候,肥田价已经涨到两贯。南宋初期,肥田涨到五贯。到景定年间,肥田价格达到了会子价一千贯,贾似道以铜钱四十缗每亩强买了数倾。
这些邹晨不知道,但是她却能想到,未来杭州的地价肯定会暴涨,便说道:“刘成叔这一段呆在陈家也无所事事,家里大事小事也用不着他,他正烦闷着。正好借这个机会去杭州散散心,你若是有心不如也跟着刘成叔一起跑跑,长些见识……”
段帐房便欢喜的下去,又将刘成请了过来,邹晨吩咐了他几句,刘成是知道邹晨要要杭州买田,闻言自然愿意去杭州。当下便定好了过几日启程,回邹家庄乘往杭州而去的商船南下。
陈琦等到人都走后,慢悠悠的说道:“晨儿,按理说,这是你的嫁妆钱,我没有置喙的余地。只是一万贯拿出去置地,会不会过多了?”
其实现在的宋朝已经和历史上大不相同了,历史上的宋朝,今年三月仁宗便去世了,可是现在仁宗依旧好好的,精神饱满,又加上断了丹药,身体很健康,邹晨不敢保证将来会不会出现辽人进攻中原的事情。但是凡事做两手准备还是非常不错的,在杭州买地既是为自家打算,也是在为邹家打算。现在邹家已经在杭州设了分厂,小部分的机器和人员已经转到了杭州。
即使将来真的打起仗来,邹家的人也能快速的撤走,安全的抵达杭州。
所以邹家想自己先买地,然后再劝说着父母也在杭州买地。
这些,她怎敢对陈琦说?
遂笑道:“杭州府人杰地灵,钟灵敏秀,乃是一等一的养老之所。我猜想过不几年,杭州府的地价定会大涨。所以现在想买些田地屯着,万一真涨了咱们转手出让,若是不涨也没什么,江南稻田产出甚多,光卖粮食也够回本了。”
陈琦听的将信将疑,正想辩解几句,却听到敬哥和人说话的声音隐隐传来。“……郎君正和主母在书房里读书,不耐烦要人打扰,你若是有事只管和我说,我去禀了郎君。”
一会却听到有人抽抽噎噎的在说些什么,只是离的远没听清楚。
陈琦便走到窗前将敬哥唤进来,敬哥进来之后面带不豫之色,“是红豆这丫头,也不知发什么疯,今天非要见郎君不可,问她什么事,也不说,哭哭啼啼的让人脑子痛。”因陈琦对这两个小女使不怎么待见,所以敬哥对她们也不过是淡淡的,可是对待石竹石燕这两个贴身女使,敬哥却是极尽巴结,凡是有好吃的东西总是不忘给她们俩个留着。
因红豆是陈琦的女使,邹晨不好处置,便对敬哥说让她等到晚饭后到堂屋里等着,说清事情的原委,敬哥转身传话去了,一会就听到红豆抽抽噎噎的离开。
陈琦不耐烦处置这些事情,“我们正谈的高兴,哭哭啼啼的象什么样子?不如让她家里领了回去吧,免得扫了兴头。”
“胡说什么呢?”邹晨白了他一眼,“我才刚刚嫁过来没两个月,就往外处置你的女使,你还让不让我在陈家抬头了?她站在门口哭,想必是受了什么委屈,待问明了之后,你再处置好了。”
陈琦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。rs